万寿寺

时代三部曲 #3.1

by Wang Xiaobo, 王小波

（李银河独家授权，并亲自校订全稿。王小波经典代表作，逝世二十周年纪念版！王小波奇想与荒诞的结晶！）

《万寿寺》主要内容：在山坡上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天低了下来，连蓝天带白云都从天顶扣下来，天地之间因而变得扁平。再过一会，天地就会变成一口大碗，薛嵩独自一人走在碗底。他觉得自己就如一只捣臼里的蚂蚁，马上就会被粉碎，情不自禁地丢掉了柴捆，倒在地上打起滚来。滚完以后，再挑起柴来走路，走进草木茂盛的寨子，钻进空无一人、黑暗的竹楼。此时寂寞不再像一种暖昧的癫狂，而是变成了体内的刺痛。后来，薛嵩难于忍受，就去抢了红线为妻。这样他就不会被寂寞穿透，也不会被寂寞粉碎。如果感到寂寞，就把红线抱在怀里，就如胃疼的人需要一个暖水袋。

Genres: China

333 pages, Kindle Edition

First published April 1, 2010

About the author

Wang Xiaobo (Chinese: 王小波) was a Chinese writer who became famous after his death.

Wang Xiaobo on paper-republic.org.

Wang was born in an intellectual family in Beijing in 1952. He was sent to a farm in Yunnan province as an "intellectual youth"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in 1968. In 1971, he was sent to the countryside of Shandong province, and became a teacher. In 1972, he was allowed to return to Beijing, and he got a job as a working in a local factory. He met Li Yinhe in 1977, who was working as an editor for "Guangming Daily", and she later became his wife. He was accepted by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in 1978 where he studied economics and trade and got his Bachelor's Degree. He received his Master's Degree at the 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in 1988. After he returned to China, he began to teach at Peking University and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He quit his job as a college lecturer in 1992, and became a freelance writer. On April 11, 1997 he died suddenly of heart disease at his apartment.

Reviews

[Yadi Yang · Rating 5 out of 5]

这本书写的太棒了，虽然很多情节会让学院派作者读者以为此书难登大雅之堂，但我还是被他对每个人个性的刻画以及对湘西凤凰城、长安城、北京城的景色描写所感动。
长安城是少年梦，丰盛繁华。
凤凰城是中年梦，壮志凌云不过是纸上空谈，城中哪个人不比薛嵩有种有谋？
北京城是惨淡现实，领导是二X，白衣女人是妻子，并且告诉他有人就乐意坐在粪汤里这关你什么事儿啊？
唯一能让他在三个城中感到欣慰的，大概就是来自小妓女老妓女红线以及白衣女人的性了吧。
嗯，历史是根疲软的脐带。

“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对自己不满：我是一个男人，有着男性的恶劣品行：粗俗、野蛮、重物轻人。其中最可恨的一点就是：无缘无故地就想统治别人。在这些别人之中，我们最想要统治的就是女人。这就是男人的恶行，我既是男人，就有这种恶行……”

“那孩子是掉在敞着盖的粪坑里淹死的——对于他的父母真是很不幸的事，好在还可以再生，以便让他再次掉进粪井淹死——假如对小孩子放任不管，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我就是这样安慰死孩子的父母，他们听了很不开心，想要揍我。但我厂的工人一致认为我说了些实话，就站出来保护我这老实人。”

“我十七岁时在插队，晚上走到野外去，看到夜空像一片紫水潭，星星是些不动的大亮点，夜风是些浅蓝色的流线，云端传来喧嚣的声音。那一瞬间我很幸福，这说明我可以做个诗人，照我看来凡是能在这个无休无止的烦恼、仇恨、互相监视的尘世之上感到片刻欢欣的人，都可以算是个诗人。”

[Estekke · Rating 2 out of 5]

可能是短时间内看太多了，这可能是王小波小说里我最不喜欢的一本，看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实在是很想弃，最后靠着意志（x）强迫自己看完的。

[Yang Wu · Rating 4 out of 5]

在读这本书之前我对王小波的唯一了解是“李银河的作家丈夫”。我总感觉他自己写得应该不会太好——这是我的偏见：要是一对儿都这么厉害的话，对别人来说是不是也太过分了？是要当神雕侠侣吗？然而读完之后不得不承认他们俩就是都很牛……只能羡慕嫉妒……

这本书的内容是汪洋自恣的：在记忆，现实，故事中来往穿梭，兴之所至，想到哪儿就挥洒到哪儿：全书前三分之一都是失忆的“我”翻阅着之前的“我”的手稿，数着一个又一个写废了的开头。在这群开头里唐代的薛嵩，老妓女，小妓女，红线（我的最爱）依次在湘西出场，而“我”在当代万寿寺的生活中也冒出一个妻子，一个表弟，一个领导。“我”在手稿和现实的画面中不断切换着，一会儿自比薛嵩，一会儿又上了老妓女的身；忽然表弟和表弟媳会变成薛嵩和红线，忽然手稿中又出现了一个表弟；薛嵩一下子从武将变成了能工巧匠，又从湘西跑到了长安城……

这是一本极其出人意料的书，但并不是缜密推理小说那种逻辑式的出人意料。如果说读一本书是坐上一辆车，后者的体验像是在高速公路上不断追车漂移急转给人带来的惊讶和冲撞（surprise），而《万寿寺》则是坐上之后惊奇地发现车已开始起飞，只好腾云驾雾，不知今夕何夕（wonder）。更更出人意料的是王小波发明了一套与这样天马行空的情节内容完全匹配的极具美感和控制力的语言。试举几例：

病房里有一面很大的玻璃窗。每天早上，阳光穿过不平整的窗玻璃，在对面墙上留下火红的水平条纹；躺在这样的光线里，有如漂浮在熔岩之中。（10）

薛嵩摊开双手呈十字形，躺在亭子的中央，头，脚和两臂的方向，都通向一个门洞。薛嵩好像躺在了十字路口。你也可以说，他自己就是那个十字路口。而这个路口所连接的四条路都很长，那些路的顶端，各有一个泄入天光的门洞，好像针孔一样，仿佛通往无尽的天涯。（50）

后来，那女刺客的头就像一朵被剪下的睡莲花那样，在树端逐渐枯萎。莲花枯萎时，花瓣的边缘首先变成褐色，人头也是那样。她的面颊上起了很多黄褐色的斑点，很像是老年斑。当然，假如把斑点扣除在外，还是蛮好看。说实在的，她正在腐烂，发出烂水果那种甜得发腥的味道。但为了不让朋友伤心，红线照常吻她。（171）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考虑，早上，这个石头半岛上弥漫着灰色的青烟——既是雾，又是露水。青烟所到之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冰人指尖；令人阴囊紧缩，阴茎突出；或者打湿了毛发，绷紧了皮肤。这种露水就是爱情。所以，要有薛嵩，也要有塔里的女人。我自己觉得这最后一种考虑虽不真实，但颇有新奇之处，是我最喜欢的一种。（276）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样轻灵，凝练又浪漫的语言了。前几天听Yiyun Li的播客，她说用英语写作是因为虽然和母语之间的intimacy无可替代，但是这种intimacy也会造成问题，比如书写者在遣词造句时滥用cliché的懒惰——你不知道正发出的声音是你自己的，还是这个几千年文化传统的回声。

怎么说呢，大多数写作者甚至是想发出文化传统之回声都不可得，只能发出搬动自己最近几年读过活过的一点东西的响动……“几千年”这个用法也要打个问号：古代文学和现代文学之间的鸿沟，两者最好的作品之间的天堑都让我感到失望再失望……

但是，但是，这本书里王小波真实地构建了自己的语言——其实这种语言没有那么完美，就像这本书也没有那么完美。但是这样一个人一本书的存在是多么大的慰藉啊，简直像这个世界轻轻摸了一下我这个小孩的头。

看这本书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那句已经被传烂了的“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的出处——警惕cliché是对的，这句话居然现在泛滥在各种心灵鸡汤里……这里诗意的世界不是什么诗和远方，田园牧歌，而是王小波抬出这句话之前洋洋洒洒用一页又一页最精美的语言描绘出的长安城：一切的中心。这部分太美了，必须再摘抄一段：

冬天，长安城里经常下雪。这是真正的鹅毛大雪，雪片大如松鼠尾巴，散发着茉莉花的香气。雪下得越久，花香也就越浓。那些松散，潮湿的雪片从天上软软地坠落，落到城墙上，落到精致的楼阁上，落到随处可见的亭榭上，也落到纵横的河渠里，成为多孔的浮冰。不管雪落了多久，地上总是只有薄薄的一层。有人走过时留下积满水的脚印——好像一些小巧的池塘。积雪好像漂浮在水上。漫天漫地地弥散着白雾……整座长安城里，除城墙之外，全是小巧精致的建筑和交织的水路。有人说，长安城存在的理由，就是等待冬天的雪……（302）

精妙的悖论：失忆的王二盘桓于手稿中的湘西，寻找记忆的过程是不断走近长安城的过程，只有找回记忆才在最后一章见到了长安城的全貌。但找回全部记忆也是“长安的一切已经结束”之时——记忆的错位和缝隙被填满，往后一切都会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长安城是永远的失落和不可及之地——唯一能做的是用语言追忆。

P.S. 看完之后迫不及待地回到开头王小波写自己的文学师承那篇，找人名加购物车，尤其是他极为推崇的那几位翻译家。下单了王道乾译的情人和穆旦译的浪漫主义英诗集——怎么又是Keats，怎么又见到这些诗，叹气。我的这点失落和不可及太新了，还没来得及发明出语言，只有钝钝的痛。

读书快乐！

[xxxx · Rating 5 out of 5]

王小波当然不靠名言警句活在人们的心中。但那句“一个人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怎么不叫人存心喜欢。

《万寿寺》整篇混乱度超出我的想象，但【薛嵩时期】并非那样难读，反到是王小波的一贯作风。最后【沦为真实】的部分反而教我急躁。在不知不觉中，巧妙的编排将诗意和真实重合，滑向了无可挽回的境地，悲！

读他的小说（作品）总是这样：只能单纯地享受他文字的自由，思维的乐趣，却无法抓住什么。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他本意如此。哦，原来这就是自由派？如此我也算自由派了。

[Wen · Rating 5 out of 5]

重读王小波的《万寿寺》，说句实话，写的比他一开头引述的莫迪亚诺的《暗店街》丰富多了。《革命时期的爱情》里，王二说孩子视角里的世界会不同，“三岁时见到了什么怪景象，就以为自己做了个怪梦，傻高兴一场…像这样的记忆我们人人都有，只是没有人提也没有人来画，所以我们把它们都淡忘了”。显而易见地，王小波的记忆是吵闹炸裂的大炼钢铁，这股兴奋而惊惶的情绪把许多记忆扭曲成夸张的样子。就像是这个时代业已决不存在，所以可以任由我们捏造它的样子，来从中寻找自己，知道这二者相接，“一切无可挽回地沦为现实”，又“一切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王二并不遗憾失去，因为王二什么也没拥有过。

[linc · Rating 4 out of 5]

一切都在不可輓回的走向庸俗。我真的越來越不想跟這個世界有什麼關係。今天心情不好。王小波是一個較真的正常男性動物。只有他寫這種東西我可以勉強看下去，雖然還是覺得很不妥。

[Q · Rating 5 out of 5]

:O

[Jenna · Rating 4 out of 5]

我不敢说我完全看懂了这本书，但是他肆意的想象，有趣的文字和对自然的描写，都让读的过程充满美感。还记得去年读的时候仍觉得不知所云，今年已可以稍微欣赏一点了。

[Simpledaydream · Rating 2 out of 5]

真的很像君特格拉斯，而我真的很讨厌君特格拉斯

[Shuyan · Rating 4 out of 5]

一部想象力和反讽交织、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相对抗的好小说。“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结尾传神。

[Amy · Rating 4 out of 5]

4颗星。王小波的语言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简洁，直中要害。讽刺色彩拉满。失忆的王二，失意的薛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实与小说互相交织，融为一体。王二在现实与虚幻之间反反复复。可能现实的生活无法安放他的灵魂，只能放逐自己在虚幻的世界。反复的失去记忆，找回记忆，如此往复循环。但是谁能证明他找回的是自己的记忆呢？谁能证明哪一个世界是真实的，哪一个人是存在的？

[Fleabag · Rating 4 out of 5]

“所谓真实就是这样无可奈何的庸俗”一遍遍在开头重来，不喜欢就选择另一条路，一直在开始似乎又过了很久，到处都是路并无谓真实。作者真的拥有无尽的想象力，简介里的隐喻我读不出来，但就像作者自己说的“故事就是故事，不该有寓意。”

[Claire Chen · Rating 3 out of 5]

一目十行读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