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us Updates From Conversando con Marcel Duchamp

至于《L.H.O.O.Q.》这个标题，却像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神秘。有些学者由于不清楚这一串字母的含义，便将其直接称作《带胡子的蒙娜丽莎》《有胡子的蒙娜丽莎》等，以至于后来有学者误以为作品的原名就是《带胡子的蒙娜丽莎》。
事实上，《L.H.O.O.Q.》是杜尚为属于他的蒙娜丽莎量身定做的专属名称。当人们用法语大声读出“L.H.O.O.Q.”这五个字母时，可以自然组成一个法语句子“elle a chaud au cul”，意思是“她屁股热”。人们不禁一笑，这个永远保持坐姿的女士，她的屁股一定很热，而这句话中还包含了浓烈的情色意味——“欲求不满”。杜尚经常引用加斯东·德·波沃洛夫斯基的理论：“幽默是严格意义的事物相对性；是对我们相信是绝对的东西不断提出的批评；是一扇向各种新的可能性打开着的门，没有它，思想进步就无从谈起。”

两个哥哥以如此郑重的态度希望杜尚给这幅作品换个名字，但杜尚却不做一点妥协，可见这个题目一字不可更易的重要性。也许在他们看来，换个《无题》《楼梯上的裸女》之类的名称，或如其他立体派画家一样选个静物式的《裸女与楼梯》，这样修改一番根本无伤大雅，还可以表达与立体派修好的善意。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名字对杜尚而言，比参加独立画展、融入圈子、抛头露面还重要数倍。此后杜尚与立体主义分道扬镳，目的就是坚持自我，与那帮自称是独立艺术家却又有绝对边界的人划清界限。不惧与潮流格格不入，正是因为骨子里的顽强与不服输。这样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回避艺术的懦夫。

您目前正在做什么？
我在等死，仅此而已。这么和你说吧，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什么也不需要做了，除非你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工作，也不想干任何事情。我很好。我觉得当人无所事事，起码是不必工作的时候，生活非常美好！包括绘画在内。艺术方面的问题再也不让我感兴趣了。
对您来说，创造从来就不是一个工作概念：它一直是一个……
是一块绊脚石。我觉得为了谋生而工作是愚蠢的。不过，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可以这样理解：通过艺术家的选择。不过从来都是艺术家的选择。哪怕当你画一幅传统绘画时，也始终存在选择：选择你的颜色，选择你的画布，选择主题，选择一切。一件艺术品，从本质上说，就是一种选择。现成品也是一回事，是对物件的选择。不是去把它制作出来，它已经完全做好了。当然，这种选择，取决于你做出选择的理由。这里有一个相当难以解释的问题：你选择的是在视觉上对于艺术家而言引不起任何兴趣的东西，而不是选择某种让你喜欢或者讨厌的东西。换句话说，对这个物件，要达到一种漠然的状态。到那时，它就成为一件现成品了。如果这是一件让你喜欢的东西，它就像沙滩上的树根一样，你明白吧：它是审美的，是漂亮的，是美丽的，人们会把它放在客厅里。这完全不是现成品的用意。现成品的用意，是摆脱这种美丑的观念。

您相信上帝吗？
不，完全不信。不要谈这个！对我而言，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上帝是一个人类的发明。为什么要去谈论这种空想？当人类发明出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有些人赞成，有些人反对。创造出上帝这个概念真是蠢疯了。我不想说自己既不是无神论者也不是信徒，我根本就不想谈这些。我也没有和你讨论蜜蜂们星期天的生活，不是吗？这完全是一回事。

您对政治感兴趣吗？
不，完全不感兴趣。不要聊这个。我对此一无所知。我完全不理解政治，而且我发现这实在是一种愚蠢的活动，带来不了任何东西。无论引向君主专制还是民主共和，对我来说都毫无区别。你肯定会对我说，人只要在社会中生活，就不得不参与政治，但这绝对不足以证明政治思想本身是什么伟大的艺术。不过政客们倒是相信这一点，他们总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在纽约您的生活会更加活跃吗？
不。都是一回事。完全相同。区别在于，人们给你打的电话会少一些，不会那么想把你逮住。在巴黎，这种危险始终存在。总有人想让你在请愿书上签字，让你加入游戏，让你像他们声称的那样去“介入”。你也自以为必须跟上才行。
您和塞尚一样，担心被人控制住？
是这样。就是这种想法。很多人都这么想。当这种控制不来自一场文学运动时，它就来自一个女人。都是一回事。

我很确定，人们在刚果制作的木勺子，在人类博物馆中令我们赞叹不已，却并不是为了让刚果人赞叹而制作出来的。
不是，不过他们也制作了护符、面具……
是的，但这些护符从本质上是宗教性的。是我们给这些宗教之物冠以“艺术”之名。在原始人身上，“艺术”这个词并不存在。我们一边想着我们自己，想着我们自身的满足感，一边把“艺术”这个词造了出来。我们把它造出来只是为了自己使用：这有点像自慰。对于艺术本质的一面，我并不太相信。

偶发艺术很让我喜欢，因为这玩意儿完全反对架上绘画。
它完全符合您的“观看者”理论。
千真万确。偶发艺术在艺术领域引进了一个从来没人注入过的元素：无聊。做一个东西是为了让人们在观看它的时候感到无聊，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太可惜了，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点子。说到底，这和约翰·凯奇[插图]音乐中的沉默是一个意思，之前没有任何人想到这一点。
还有克莱因[插图]笔下的“空白”。
是的。新观念的引进只有在偶发艺术中才是真正有效的。在一块画布上，我们无法制造无聊。当然偶尔可以做到，但是用半剧场的方式会更加简单，会有一种令人震惊的速度感。

对您来说，艺术家的态度比艺术品更加重要？
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独立个体，作为个体本身，作为独立的大脑，要比他做了什么更让我感兴趣，因为我注意到，大多数艺术家只是在自我重复而已。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永远创新是做不到的。只不过，他们已经养成了一种老套的习惯，比如想要每个月都搞出一幅画。一切都取决于他们工作的速度。他们觉得自己亏欠社会每月一幅或者每年一幅画。

您曾经和我说过，您有过去五月沙龙的打算。
是的，我想过要去。没有任何理由让我不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我没去。“艺术”，就这个词的社会意义而言，并不让我感兴趣，即便在那些独立个体身上也一样，比如我非常喜欢的阿赫曼。我的兴趣在于和阿赫曼那样的人一起聊天，远胜于去看看他们做了什么。

我们有这样一种印象，每当您明确表明某种立场时，您就会通过反讽或挖苦去削弱它。
一直如此。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什么立场。
那么您相信什么？
什么都不信！“信仰”这个词也同样是一个错误。就和“评判”这个词一样。地球就建立在这些糟糕透顶的材料之上。我希望在月球上不会是这个样子！

罗贝尔·勒贝尔当时说过：“您已经达到了非美学、无用性与不可辩护性的顶峰了。”